凌远看着李熏然转个弯，身影消失不见。

    有那么一瞬间，他想追上去的。

    “阿远，晚上吃什么？”林念初将照片放回桌子上，相框的玻璃反射着光线，照片里两人的表情变得模糊。

    凌远从凝视里回过神来，看了林念初一眼，转身往门外走，“念初，随便吃点吧。院里出事了，我去会议室见警察。”

    凌远脚步匆匆，出门只留了一句“记得帮我把门关了”。

    林念初望着凌远，暗自咬紧了牙关，听了凌远的话，甜甜的应一声。

    她眯起眼，手指摩挲过照片。

    李熏然站会议室门口，靠着墙，几乎是有些烦躁掏出烟盒，从里面咬出一根烟。火花闪过，李熏然深吸一口，烟猛地呛进肺里，引的他一阵咳嗽。

  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烦躁。

    案子，还是凌远。

    他转头望向窗外，好不容易有些喜庆的心情，被冲的烟消云散。

    烟一缕一缕从他眼前升起，又在空气中隐匿。

    抓不住的线索一样。

    忽然手指一空，他愕然转头看见凌远拿过自己的烟，按灭在花盆里。

    凌远看他一眼，目光里满是警告的意味。

    该死，无烟医院。

    李熏然强行让自己扯出一个歉意的笑，凌远一挑眉，推门走进会议室。

    打凌远离开，自己的烟瘾日渐重起来了。

    真不好。

    李熏然的笑在嘴边带了苦意，他拍拍衣角蹭到的灰，深吸了口气。

    自己这模样在医院，更像个病人。

    李熏然给张天宸发了条短信，让他记得询问一下李梦阳。一个手打字速度慢的厉害，李队长艰难的输完短信，按下发送的时候心里却愈发沉重。

    回警局等结果吧。

    各路人马陆陆续续的回到警局，把情况汇总在一起。

    在12月22日早晨十点刚过，医院大门口的摄像头记录到常扬进入医院，但是她再没出去。所以死亡时间基本定在当日。

    而井盖附近是个摄像死角，最近的摄像头离它有十几米的距离。所以没有记录下行凶的画面。

    而当日，医院来了两位检查管道的工人。

    根据几个摄像头记录，李熏然他们大致勾勒出行动轨迹。两位工人在上午约九时到达犯罪现场的井盖处，常扬在十时许进入医院，她先去探望了李梦阳。可是李梦阳在十一时左右离开了病房，有一位护士带着他。而常扬在半小时之后才从病房出来，并且神色慌张。李梦阳下楼之后往井盖处走来，常扬随后也到这里来。

    在中午一时左右李梦阳回到病房，下午一点十分两位工人离开。

    整理好这些线索，李熏然不免觉得有些顺利了。这样看来，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了两位工人，护士和李梦阳身上。

    俞波拍拍李熏然的肩，“李队，要不要立即实施抓捕？”

    李熏然略一沉吟，即刻下令：“俞波张天宸，你们两个带人去把工人找出来。你们几个去医院把李梦阳带回来，并找医院的人看一看这个护士是谁，一起带会来。”

    “是！”

    两组人离开之后，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个人。王晴宜坐在座位上揉眼睛，今天她看了大量的监控录像，这会儿眼睛干涩难耐。她认认真真的在心里喊着八拍，做了一遍眼保健操，那厢李熏然饶有兴趣的看她做完，递过去一瓶眼药水，笑道：“这该是你第一次见到尸体？”

    王晴宜接过眼药水，给自己滴上，仰头靠在椅子上。“嗯……第一次。”

    李熏然取了一张餐巾纸，走到她身边，低声道：“别动。”耐心帮她把眼角流下来的眼药水擦去，李熏然心下佩服：尽管警校里训练过很多，但是大部分人，哪怕是男警察在第一次见到尸体时，多少会有些不适，王晴宜今天却是神色如常。

    真是勇敢。

    王晴宜乐得自在，让李熏然帮自己忙。李熏然的领带垂下来些，蹭在她面颊上，丝质领带来来回回的磨蹭让她发痒，不忍笑了出来。

    李熏然停下手：“怎么，弄疼了么？”

    王晴宜拉住他的领带，笑呵呵道：“李队，谁弄疼了还在笑？”

    李熏然尴尬的笑一声，智商下线了。

    这样的姿势，两个人离得极近，李熏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王晴宜的呼吸。

    王晴宜忽然手上一用力，李熏然身子又低下去，王晴宜凑上来。

    接吻。

    李熏然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，错开人的嘴唇。

    王晴宜这才睁开眼，眨几次眼才适应光亮。她看到李熏然脸上略显尴尬和抗拒的神情，她的手还停在半空，只是手中没了东西。

    李熏然目光慌乱的闪开，语气也不太自然，“我、我去叫外卖。今晚可能要加班。”

    王晴宜绽开笑容，“好，我要吃蛋挞。”神色轻松的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    李熏然和王晴宜在一起这么久，除了拉拉小手，搂搂抱抱——好像什么都没干。

    李熏然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个合格的恋人。

    王晴宜从没怪过他。

    他多少有点愧疚。

    也许是初恋太糟糕，让自己惧怕了恋爱？

    李熏然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，打电话定外卖去了。

    完了，情商跟智商私奔了。

    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。